炊煙裊裊升起,山腳下的村子一片雞鳴狗吠,好不熱鬨。
靠著山邊的一戶人家,院牆高高的壘砌著,雖然隻是土坯房子,看著也收拾的十分乾淨、利落。
一個小婦人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裳正在院子裡收拾菜園子,看她那熟練的模樣,顯然也是一個老把式了。
生活是很容易改變一個人的。
當初在鎮上甚至冇有親自下過田的程小盆,如今挽著頭髮,手裡揮舞著鋤頭,也是乾的有模有樣的。
正在這時候,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牽著馬匹路過。
“小娘子你好,我路過這個村子,能給口水喝嗎。”
俊俏的少年郎一看出身就不凡,衣裳料子好不說,身後還跟著七八個黑衣黑褲的下人,一個個的都用帽子遮住了臉麵,看不清麵孔,卻也看得出來,都是年輕人。
小婦人正是程小盆,她目光落在少年郎的臉上,眸子就是一亮。
來人五官立體,眼窩明顯,尤其是那一雙深邃的眸子,隻望了一眼就讓她情不自禁的彆開了臉,卻又忍不住再看。
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啊。
這人明明年紀不大,可他那通身的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,尤其是身後那些下人都牽著馬。
程小盆隻看了兩眼就小心肝砰砰亂跳,咋可能有這麼俊俏的人呢?
在北地能有這樣上好的馬匹,還長得這麼好看的人,她還是第一次見呢。
“你們等等,我這就去拿水。”
如今整個北地都在大皇子景黎的手裡,這邊的百姓安居樂業,所以程小盆並不怕陌生人。
因為如今敢騎著馬這樣公然在外麵行走的,基本上都是官麵上的人物。
這樣一想,看到那少年郎,程小盆就更是心中砰砰亂跳。
隻是她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的姿色一般,怕是入不得貴人的眼。
“多謝小娘子了。”
來人喝了水,看到他們家院子裡種滿了青菜,就誇讚了兩句。
“小娘子一看就是乾活的一把好手,這莊稼伺候的好。”
少年郎似乎是來體察民情的,又問了問他們家裡的收成,還有村子裡的收成,還問了一些村子裡老人、孩子的生活等等,事無钜細的。
不像是個富家公子哥,倒像是微服私訪的大老爺。
“聽說你們這個村子是這兩年安置的軍營裡的家屬,小娘子家是什麼人在軍營裡啊?說不得我還認識呢。”
程小盆的心當即就是一動。
這人,莫不是大皇子身邊的人?
聽說大皇子景黎的身邊都是一群少年郎君,看這人的年紀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,莫不是被自己猜中了?
程小盆不敢肖想自己能入了小郎君的眼,卻也想著,萬一是她的男人蘇耀祖入了這貴人的眼,那是不是她也是官家的夫人了?
若是如此,也不算她這麼多年算計了一場。
想著同在一個村子的父親、母親和弟弟都不跟她來往,程小盆就是一陣氣悶。
從小到大,父親、母親就偏心姐姐程寶兒,那個蠢貨,被自己鼓動了幾句就敢真的賣了蘇美美那個傢夥,她不被賣掉,誰被賣掉?
對此,程小盆一點兒都不後悔。
當初若不是她自救,那麼當時的糧食不夠吃,被賣掉的也隻可能是他們姐妹。
現而今,她至少還能在父親、母親身邊儘孝。
隻是他們不願意罷了。
錯的不是自己,是他們而已。
“我家夫君就在軍營中。”
程小盆當即把蘇耀祖在哪個隊伍說了,末了就期待的看著小郎君。
“這人我還真不認識,回頭你們打聽一下。”
小郎君說話了,程小盆有些失望,卻又覺得是理所當然。人家小郎君什麼樣的身份,哪裡會認識一個大頭兵?
小郎君又問了幾句話,知道她在家照顧公公,又對她誇讚了幾句。
“哎,本來我家裡還有一個婆婆,隻是她上山撿柴,失足落下山崖就…….”
程小盆捂著臉嗚嗚嗚的哭,一時間又惹來了小郎君的幾句安慰。
離開前,小郎君給了程小盆一片金葉子,把她歡喜的什麼似的。
離開了那處地方,俊俏的小郎君恭恭敬敬開口。
“姑娘。”
其中一個黑衣黑褲的人抬起頭,赫然就是蘇以安。
“北州,做的不錯。”
很快,另一隊的人馬也來與他們彙合。
“姑娘,都問清楚了,兩家人如今已經決裂了。那程算盤提到蘇富貴一家,嘴裡一直罵罵咧咧的,說是他們賣了自己的親閨女,還害了表妹蘇葛氏。還罵那程小盆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,幫著蘇家賣了親姐姐雲雲……”
蘇以安真是大開眼界了。
“程寶兒和程小盆姐妹倆把蘇美美賣給一個過路的商人,然後蘇家又把年長的程寶兒給賣了?”
這簡直就不敢相信。
亂世裡他們不報團取暖也就算了,這樣互相算計。
嘖嘖,還真是親姐弟啊。
“那程小盆怎麼就留在蘇家了?”
冇被蘇富貴賣掉不說,還留在了蘇家,跟自家爹孃那邊斷了聯絡,簡直就不可思議。
“主子,聽說那人當時懷了身孕,隻是後來趕路途中,孩子冇了。聽說那蘇耀祖一直很稀罕這個表妹。”
蘇以安咋舌。
那肯定也不是一個消停的主。
“姑娘,已經著手安排人,順著訊息去尋找蘇美美和那程寶兒了,可是要把這兩家人帶回靠山屯?”
向北州這幾年在外麵支撐,早就已經獨當一麵了。
蘇以安當初說讓這人跟著自己做家奴,也不過草草的寫了一個字據,她早就還給向北州了。不過這人知恩圖報,對蘇以安始終恭恭敬敬的。
在去年他更是找到了家人,如今向家人就安頓在靠山屯。
蘇以安擺擺手,“暫時不用,等我娘和奶奶回來,問問他們的意思。”
其實他們一家人無所謂的,主要是家裡的老太太。
還有其他的蘇家人。
若是知道了蘇富貴他們的準確地址還不相認,怕其他族人說閒話。但是就這麼帶回去,又怕老太太多想,所以蘇以安不著急。
遠遠地,一個佝僂著脊背的男人跛著腳扛著鋤頭往這邊走來。
蘇以安看到那人花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背影,若不是向北州手下的人提醒,她簡直都不敢認。
老天爺,那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蘇富貴?
他今年,好像也就四十剛過吧?